交响乐团的心脏（芝加哥交响乐团乐手）
今年年初，穆蒂指挥芝加哥交响乐团在北京国家大剧院演出。（toddrothenberg/摄）
编译|谷宇飞
经过长达11个月的艰难谈判，2月14日芝加哥交响乐团召开记者会宣称，若在3月10日前乐团管理层同乐队成员在解决养老金、医疗保障和薪资方面不能达成一致意见，100位音乐家将进行大规模罢工。本次罢工主要是抗议管理层近年来的减薪举措，反对管理层未来将要实施的降缴养老金及医保计划。乐团低音提琴手兼谈判委员会主席史蒂夫·莱斯特（stevelester）认为：“芝加哥交响乐团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乐团之一，我们想要一个公平和有竞争力的合同，以确保在未来的岁月里乐团能够保持卓越和可持续发展。而这类损害乐手福祉的政策将大大削弱芝加哥交响乐团招募顶尖人才的优势。”
各执一词
截至2017-2018乐季，芝加哥交响乐团乐手的最低年薪为15.9万美元，平均年薪超过18.5万美元。乐团管理层宣称：“除了西海岸两大管弦乐团之外，芝加哥交响乐团乐手的基本工资是所有美国管弦乐团中最高的，因为西海岸的旧金山和洛杉矶的生活费用较高，所以两地的乐手能够得到额外的工资补偿。”音乐家们认为，管理层之所以对他们“降薪削保”是想借此填补因主音乐厅修缮造成的债务。相比之下反观其他顶级交响乐团，他们的薪资福利待遇却得到了提升。“管理层正试图迫使我们偿还他们的债务，以修复造价超过1亿美元的交响乐厅。”芝加哥交响乐团首席打击乐手叶辛西娅（cynthiayeh）在一份声明中表示，“众所周知当人们提到芝加哥交响乐团时，他们指的是音乐家、我们的大师里卡多·穆蒂还有音乐本身，而非一座1997年竣工的建筑。无论它有多么富丽堂皇，音乐和人才是芝加哥交响乐团的心脏，正因如此我们希望通过罢工来守护。”
矛盾爆发
据乐队方宣称此次罢工主要面向三点问题：薪资、养老金和医疗保险。乐手们希望维持已有近50年历史的养老金福利制度，而管理层不仅希望取消固定福利养老金制度，还打算通过提高医疗保障费用和“停滞”工资来压榨乐手。取消原有固定的养老保障意味着乐手们退休生活失去稳定保障，随时承担着市场风险。在过去签订的四五份合同上，乐队方已经在医疗保障问题上做出过实际让步，但最令他们不能接受的是，在能力水平相当、演出场次工作时长相对较多的情况下，洛杉矶、旧金山、以及纽约等地的顶尖交响乐团薪资待遇远高于芝加哥。
除了自身利益受到损害以外，乐手们还忧心芝加哥交响乐团的未来。失去福利保障意味着失去吸引优秀人才的能力，人才和音乐是交响乐团的核心所在。在2月14日的罢工投票新闻发布会上，小提琴家吉娜·迪贝洛讲述6年前她加入芝加哥交响乐团的经历，当时她是明尼苏达交响乐团的第二首席小提琴手。在来到芝加哥前她还同时受到了波士顿交响乐团的邀请。但最终促使她选择芝加哥的原因是，这支乐队只吸引来自世界各地最有才华的音乐家。而如今的现况令她感到失望不已，对于管理层的“降薪削保”行为她表示：“这既是对我们每个人的侮辱，也是对该机构本身声誉和生存能力的威胁。”
声明诉求
里卡多·穆蒂曾表示，芝加哥交响乐团属于世界最顶尖交响乐团之列，只有维也纳爱乐乐团和柏林爱乐乐团能与芝加哥交响乐团相提并论。但就薪资而言，芝加哥交响乐团在美国交响乐团中仅排名第四位。去年10月，芝加哥交响乐团年度财务报告显示，2017-2018乐季的门票销售量创新高，比上一年度增加了110万美元，但在销售业绩如此可观的情况下，乐团仍负担着高达90万美元的运营赤字。该乐季营业收入为7270万美元，而营业费用为7370万美元，这意味着去年芝加哥交响乐团连续第8年遭遇财政赤字。在过去的一年里，乐团在门票销售方面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年，售出了近35万张门票，价值超过2300万美元。但乐手们的福利待遇并不能和他们创收的业绩相匹配。在财政预算总体规划上，仅有略高于三分之一的资金投入在音乐家薪资等福利待遇上。法国号演奏者兼谈判委员会共同主席吉姆·斯梅瑟（jimsmelser）称：“我们希望管理层能够把工作重点转移到乐团本身上来。正是因为我们乐手卓越的表演，这个乐团才能够在世界范围内广受欢迎，并获得较高的演出收益。我们要求乐团管理能力和福利保障能与我们的工作成绩相匹配。”
前车之鉴
这次音乐家罢工在芝加哥并非先例。去年10月芝加哥抒情歌剧院就爆发了一场长达5天的罢工行动，结果以乐队方“宣败”告终。有趣的是，芝加哥交响乐团同抒情歌剧院乐队隶属于同一个工会，即芝加哥音乐家联合会(cfm)。相比于抒情歌剧院未加筹划由愤怒催生的罢工行动，此次罢工乐手们显然有备而来。之所以将罢工日期设定为3月10日，是因为在去年9月合同到期后，音乐家们又同管理层于10月续签了一份长达6个月的延期合同，秉承对该合同诚信负责的原则，音乐家们决议将罢工延期举行，这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长达11个月的谈判和矛盾，音乐家们的耐心已然耗尽。谈判委员会主席史蒂夫·莱斯特表示：“这是一个并非草率的决定，而且势在必行。我们决不允许管理层的决策损害音乐家们福祉或是阻碍芝加哥交响乐团长远发展。”除此之外，乐手们选择在此时爆发的原因还有一个：芝加哥交响乐团正值过渡期。乐团管理层正在物色接替里卡多·穆蒂的继任者，而短期内也不会有知名客座艺术家前来串演，因此成为芝加哥交响乐团音乐家们罢工的最好时机。美国乐评人诺曼·莱布雷希特称：“芝加哥抒情歌剧院的罢工是迫不得已，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投降。而芝加哥交响乐团的音乐家们并非赤手空拳。他们在车库里准备了床垫，并且储备了积蓄来养活他们的家人。他们必须赢。”
芝加哥交响乐团上次经历罢工风波是在2012年，当时乐手们喊出的口号是：衡量乐团生命力的并非薪资，而是权利。芝加哥交响乐团的矛盾的背后，也许渗透着艺术管理体制的优化问题。管理层和音乐家是机构运转不可或缺的要素，二者并非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而是相互依存的共生体。艺术家的工作是恪尽职守演奏好音乐，管理层应通过优化管理为乐团永续发展努力。管理层运营不当的风险不应通过损害艺术家权益来化解。也许通过罢工这样的非正常手段能使矛盾浮出水面，但决定乐团核心影响力的，仍是人和音乐。这次风波如何化解，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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