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世人艰辛且恣睢,却不知人生究竟该怎样活。
谈人生,世人皆说虚妄,都道一句,不如好好赚钱。
对于轻易打破规则的人,似乎寻常人都嫉恨。
就似段九郎所说,自小生活在宫里,当革命军闯进来时,他恨他们也敬他们,敬他们身上的精气神,却恨他们轻易打破了自己赖以生存的世界。
鬓边不是海棠红本来就是一句戏词。但我总感觉这部戏将人生二字诠释得清清楚楚。
一代名伶的人生,经历爱恨别离,繁华落尽大梦空,有多少人可以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人生。
最开始关注这部剧是抖音上的一个梗,尹正着明黄色旗装,扭着腰肢,捏着兰花指轻抚头发,仅一个背影,镜头从下至上,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更要妖媚。那种媚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让人看了不得不爱。
为了这一个背影,于是许久不追剧的我又把网课撂在一边,追起了剧来。
锣鼓喧天,台下宾客满座,台上好戏开着。
撩帘子的扯着嗓子喊:娘娘摆驾。
尹正油头粉面,着明色贵妃服出,一开腔字字句句皆含情,掐着嗓子,吊着魂。
商细蕊是用魂在唱戏。
一曲贵妃醉酒,醉了不懂戏的人,更痴迷了懂戏的人。
台下的人看戏,拍手叫好,磕着瓜子,大多数人只配充当一个吃瓜群众。
而原本不懂戏的程凤台却在商细蕊的贵妃里看到了自己的人生无奈。
台上的人演戏,演的是前朝历代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但人人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这部剧似乎就是要反驳这个理,让人看看一个戏子的痴。
商细蕊是天才也是戏痴,痴到被人叫疯子。
离经叛道,为世人所不容。
曹寿荣叫他去拜寿,他甩脸色,就是不去。
转身去了青楼,以为会是个好色之徒。结果却教了一番青楼的女子什么叫风情。
让人想睡的叫骚。
让人想爱的才叫风情。
一个男子,一举杯便是让人挪不开眼,一凝神再让人领略到什么叫顾盼生姿。
他痴,痴到让人恨得牙痒痒。
为了演好一出戏,他的戏服挑根线都要拿去换了。
八方听客,一方凡人,七方鬼神。
戏已开锣,即使台下有人砸场子,有人往他身上泼开水,他也硬生生站在台上把戏唱完。
为了练好赵飞燕,他爬上屋顶练戏。这份痴是只他有的。
正因为他的痴,所以他专业扎实,也正因为他的痴,他才能创新,才敢把梨园的规矩改了。
也正因为他的痴,所以不懂戏的程凤台护他捧他,杜七爷只为他一个人写本子,段九郎也愿意跟他搭戏。
他的痴还体现在情痴,师姐走了,他便始终耿耿于怀,甚至不惜砸了场子也要讽刺她,将自己的师姐气晕过去。
小来死了,他便娶了小来,谁都没法改变他的主意。
四喜疯了,他给他吃的给他披衣裳。都是唱戏之人,只为全了那份情。
外人编排他,辱骂他,他从大红到名声尽失到最后耳朵失聪。
他痛过,怨过,却始终不愿意放弃唱戏。
他与程凤台说他是用魂在唱戏,不能唱戏了,他的魂也就死了。
商细蕊一生只为戏痴,只为戏狂,不仅仅是天赋成就了他,更是痴成就了他。
可惜世间大多数人却是往往只能看到别人的天赋,别人的好运,选择嫉妒眼红抨击,却永远做不到别人的痴。
然后再骂上一句:他有什么,不过就是运气好。
未成名时叫疯子,成了名时,尊大家。
这世道在痴人眼里却是乱得可笑也可怕。
唐伯虎曾写下一首桃花庵中有一句: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真正痴的人,也是真正发自心底热爱生活的人。
宋朝有个奉旨填词的柳三变,当时的文人骚客也是看不起他的,终日混迹于青楼间,最后死时还是妓女葬了他。
先贤百家痴于道,孔子周游列国,老子羽化成仙,商鞅五马分尸。
看着身世凄凉,让人不禁觉得这痴是一份罪过。就像商细蕊。
古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那为什么要坚持下去呢?
那天看戏曲的课时,正好看到这个问题,文学很多时候思考的是人当怎么活的问题。
为大道为正义,还是为现实为名利沦为蝼蚁呢?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民国时期,弃医从文的鲁迅先生在纪念革命者刘和珍的文章里有这么一句话: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
再看看那些所谓身世凄凉的人都一一被载入史册,被人铭记。
当然这也不是人人都觉得荣耀的事,有人肯定会说人都没了整这些虚的做什么。
然而我始终觉得人到这世上走一遭,总要留下点什么痕迹才好。
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那是在战乱的年代的英雄之举,现在的社会并不需要人人成为英雄,或许在自己的行业自己的人生里保持一份痴心就难能可贵了。
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藏着太多太多的诱惑,也容易在诱惑里迷失本心,忘记来处。
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不渝,痴心不改,愿你我,无论对感情,对人生,对事业都能如此,万事皆需郑重才行。